《灞水两岸文学》
文‖孤鸿
（第章）
马金凤跟杨成林顺着潏河岸往前走。光秃秃的河岸上凄凉地站着两摆光秃秃的杨树，偶尔一棵树杈上架着一个老鵶窝叫人看着有些杂乱。河里的水明显也瘦了许多，嗖嗖的北风刮的金凤俩耳朵轮轮几乎都没了知觉。她轻轻地揉了一阵儿后，再次用围巾把脸裹得严嘟嘟儿的，偎着背操手的成林走了好一截路，才感觉不像刚才那么冷了。“咱俩一人先喝他一碗豆腐脑暖暖身子再走。”两口子从杜曲过了河就到了樊村街上，成林要了两碗豆腐脑和四根油条坐在路边吃着。直到吃完俩手才比石头暖和些。成林开了钱刚说叫金凤起身走呀，只见来了四五个国军打扮的士兵，个个儿趾高气扬的:“来十根油条、五碗豆腐脑。放麻利些，甭耽搁老子出勤。”“哎长官，前几回的钱你还没给呢，总不能成天挂账吧？”虽然小摊儿老板明显有些战战兢兢，但该说的话还是说出口了:“长官，你也知道，咱这摊摊儿本小利薄，可经不起你的这么折腾呀！”“妈的，老子看得起你才吃你的饭，不就几碗豆腐脑几根油条个事么，至于这么唠叨吗？”赶快给老子整，不然把摊子给你摞了！“看着小摊主老汉还在呲萎，刚说话的那个士兵急了，一脚就把金凤趴的那个小桌踢翻了，汤汤水水给金凤溅了一身:“妈的，简直是不想混了，给老子砸摊子！“说着那几个货就把另几个桌子全掀翻了。眼看那几个货又准备掀老汉的炉子，成林赶紧饶过去挡着:“长官消消气儿，我去老汉说叫给几位长官准备吃的，你没看咋样？”那几个货笑了笑，“嗯，还是这人灵醒识趣。准事准事，去吧！”成林示意着老汉不要跟他们硬上，赶紧先打发了他们才是正主意。说着又帮老汉把桌凳摆好。之后成林又悄悄地对老汉说:“老叔，你知道他们是那一帮子的？”老汉告诉成林这伙是樊村看守所的兵，经常轮番吃着他的早点不付钱，他实在是摊派不起了。成林点了点头说道，“老叔先应付哈，日后会有人给你出头的。活命要紧！”老汉半信半疑地点了下头。看着老汉给那几个货打着豆腐脑，成林这才拉着金凤往漳仪村走了。由于人们都认得郎中屋，所以他俩见问就找到了四文屋:“哎呀四文，你现在拽得很么，都当了济世救人的活菩萨咧！”成林说道。“唉，啥活菩萨吗，只不过也为混口饭吃。这年头，能端起碗就很不错了。”四文说道，“要说你现在才是老板呢。听说你跟嫂子在余曲开了家小吃店，生意还不错吧？”
“唉，再甭提喔事咧，喔是你嫂子跟他爸张罗的，我还在神禾堡熬活呢。”成林说道。“喔摊摊儿就飘不起多余的人么。等二年再攒下行李咧就能扩大店面了，到喔时儿我也就划来专门给她们帮忙了。““成林哥，你看我这申时卯时就可得忙呀。是这，你俩先喝茶着，藉这会儿没人，拿我把喔家子人叫来，。”说着四文就出去了。功夫不打，只见一老一少爷儿俩跟着四文回来了。那个年轻些的怀里抱着裹得严嘟嘟儿个毛头儿娃。四文给他们两家分别做了介绍。“好，我先去对门喔家子看哈病人去，你两家好好坐下商量一下。”四文再次离开现场。“叔，也难为你爷儿俩了。”成林说道，“屋里没个女人，大人们倒不说，关键是这娃就得跟着受罪了。所以你们的想法没错。”“是呀，不是兮兮儿没办法，谁会把自己的亲生骨肉给给别人呢？多余的话我也就不说了，只希望以后你们对娃能好些，我这颗该受谴责的良心多少也会好受些。”那个年轻的男子说道。“你放心兄弟，俺的一直都没个娃，我们会把娃当做亲生娃看待的。叫俺先抱哈娃行不？”成林抱过娃揭开遮着娃头部的褥子角角儿一看:“金凤，你看这娃浓眉大眼白白净净的，心疼得很。还知道寻哈看人呢！”“嗯，就是就是。这娃啂得很！”说着金凤不由自主地亲了一下娃的脸蛋儿:“看来这娃跟咱有缘，你看，咱抱着她还给咱笑呢！“老叔，兄弟，你俩也商量一下，看俺该给你多少补偿？”成林问道，“当然，你爷儿俩也甭难为，事情该咋做咱就咋进行。俺肯定也不会亏你的。你就放心吧老叔。”“娃呀，你也甭胡做作，是俺的光景不好，嫌娃跟着俺受可怜呢。只要娃在你跟前不受罪，健健康康地长大，能成家立业，俺也就放心了。”老汉伤心地说道。“叔，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为这娃你爷儿俩也是劳了不少神的，俺应该给你们相应的抚养费的。至于以后，你尽管放心，俺能收养这娃就能把娃视为亲生的看待。即就以后俺有了亲生的，这也是俺的头手儿娃呀，不会厚此薄彼呢”成林给金凤使了眼色继续说道，“人么，都有个良心呢么。你说呢叔。所以我意思给你们留下一百块钱。虽然不多，却是俺的一点心意，也是对你们的一点儿补偿。”说着成林接过金凤递到手的一百块钱准备给老汉。老汉说啥都不接钱:“我刚说了，俺不要钱。全当哈俺把娃寄养给你咧，俺应该感谢你才对。以后俺也不再见娃。实顾想娃咧，俺就偷偷在远处看哈就行了。绝不打扰你们以后的生活。我们说到做到。”看着内明又正直的老汉，成林心里很是感激。因为他知道起初老汉并不同意把娃给给别人。但现在老汉能这么想，实在叫人感动。“奥，王郎中回来了。”老汉说道，“正好，你给咱做个证。俺是为了娃不受罪，所以给了人，俺的分文不取，以后也不介入娃的生活，只求他们一家对娃好就行了。所以以后也不会再有啥纠纷。”“叔，你听我说句话。”看着金凤手里拿着钱为难的样子，王四文说道，“这钱你还给你们行了人情了。接上，听我的。”“就是的叔，四文这话合情合理。你老人家就接上吧。多少也是俺一点儿心意么。”金凤跟着说道。“好，王郎中这话在理，我听了。你们两口子这份情我也领了。”老汉也爽快地说道，“但如今娃要离开俺了，我也没啥值钱的东西给娃留个念想。所以我还是求你们两口子拿这钱给娃打一副手镯，再给娃买一个玉坠带上。也算是俺对娃的愧疚和补偿。我也相信王郎中这人，也相信你两口子会对娃好。”说来说去，老汉还跟没接钱一样，只是花到娃身上了。四文和成林两口子一听也再没啥话可说了。“好，这事我拿了，就照老叔这话做。你们两家人都好，这才是我最高兴的事。”王四文说道，“是这，今儿你的都甭走，咱在俺屋吃个饭。一个为娃有个好归宿，二个祝愿咱们好人有好报，一生都平安。”王四文的提议他们两家都很赞成。老汉继续抱着将要离他而去的孙子，杨成林跟老汉的儿子出去买菜打酒，金凤帮着四文老婆开始下厨房做饭。晌午，三家人高高兴兴地坐在一起吃了顿饭。图成林和金凤往回走时也都晌午了。这会儿日头爷端端地照着大地，也没有一丝丝风，暖和得很。他俩走上一截子路就揭开盖着娃头上的褥子角角儿看一哈娃，嘴角不由自主的都翘耳朵根根儿了，看来他俩喜悦的心情咋都藏不住的。但令杨成林和马金凤做梦也预料不到的是，就在这短暂的喜悦之后，有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就在前面等着他们。尤其是马金凤。当他们出了樊村往北没走多远，老远就看到几个背着枪的国军迎面走来。他俩也没在意，很快就跟那几个当兵的碰到一起了。“咦，这娘们模样儿长的还蛮心疼的么。”一个当兵瞅着金凤嬉皮笑脸地说道。“嗯，就不错。肤色看起也嫩面。尤其这身段，既显山又露水的，就像画郎描的一样，太迷人了。”另一个上来伸出手就想摸金凤的脸蛋。金凤本能地往后一闪，但又被另一个撵上来堵在了后面。紧接着那四五个货流把金凤围了起来。“你们、你们想干啥？”金凤吓得结结巴巴地说道。“哈哈，想做啥？你说俺跟你还能做啥？哈哈哈哈！”有个货立马就挑逗起金凤来。杨成林一看大事不妙，正想上前阻止，但他又一想，这伙货要五个人呢，而且还都背的抢，跟他们硬上肯定不行的。于是成林抱着娃赶紧用肩膀偎住那个正准备又摸金凤的士兵说道:“长官长官，我看你们像看守所的吧。走，别理那娘们儿，咱们到樊村街上喝两杯。”“哈哈，酒嘛已经喝过了。但这色嘛，好久都没碰过呢。滚，少打扰老子的好事。”那人一把推开成林，又准备对金凤动手动脚。“哎呀我说老大，你要是真喜欢这婆娘咱就把她拉回去慢慢儿耍，在这大路上有啥意思呢？”另一个讨好的说道。“嗯，你小子说的有道理。拉回！”那个被称作老大的发话道。“放开我、放开我。强盗、土匪、畜牲！”金凤骂着。那几个也不理睬，连拉带扯就推着着金凤又往南走。杨成林一看瞎了:“长官行行好，你就看在这月娃的份上饶了她吧。”“嘿嘿，月娃子？老子今也当他妈一回月娃子你没看得行？”那个老大坏笑道。“长官，你们不能这样啊，这娃还等着她照管呢呀！”杨成林继续跟着说道，“你们就行行好吧长官。”看着这伙畜牲不怀好意，金凤使出全身力气想挣脱，但一个女人咋可能敌得过三四个男人呢。她干脆直接睡到地上。那四个当兵一看直接抬起金凤就走，任凭金凤咋样挣扎，他们都不松手。成林一看没办法，噗通一声跪在那个老大面前:“长官，求求你了，放过我们吧。万一她再想不过，这月娃子叫我可咋样儿带呀嘛？你就可怜可怜这娃吧长官！”“滚一边去！”那个老大一脚踏到成林胸口上，稍微再往下一点就踢着娃了。倒在地上的成林一看哭着骂着已经被抬远的金凤，他就想撇下娃冲上去跟他们拼命。但他知道，那是没用的。而他俩真再有个三长两短，这娃可咋办呀？他俩已经给那老汉叔承诺过要好好儿待娃的。总不能刚出了人家门就让娃去受罪吧。拼命不是事，不拼命呢也不是事，这可难住了杨成林，拼命吧，可能他俩连娃都会有危险。不拼命吧，眼看着金凤要受欺负。咋办？这会儿他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高管家、光亭哥！猛然间他想起了光亭。但即就是他去把光亭叫着来，金凤肯定也已经被那帮畜牲糟蹋了。没奈何的成林最终还是想着赶紧去找光亭。好在这块儿离塬也近，只要翻上塬下个坡就会到高家庄，也就能见着光亭，叫他想办法搭救金凤。于是可怜的成林赶紧顺着塬从小江村上塬，直接走岳村斜到冯家堡子再往西就下了盘道坡。作者简历
孤鸿
高建峰，网名：孤鸿，长安，王曲，有家园，神禾塬畔高家湾，地道的农家子弟。喜欢音乐，爱好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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