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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淑梅

初秋的东峪南崖村,我们走在青石小路的村子之中。细雨绵绵,路两侧的丑菊,自顾自的美丽。我低头细看,一朵朵鹅卵石般的花,在秋天,把村子开成叶绿华艳或金黄色的斑斓,这是入秋后的时节,它们却在内心的季节里,兀自开出蝴蝶的春天。然后用一朵花的时间,幸福地守望着。探出墙头的青枣,兴奋地张望。缀满枝头的果实,是送给秋天的诗歌,明知它们青涩,却忍俊不住抬脚伸手摘下一两个,放在嘴里,任凭涩味脆甜成记忆,咀嚼吞咽中,童年悄悄走来,就在眼前。

同行的双胞胎姐妹,细嫩小手接过登科爸爸摘下的枣儿,端详着,打量着,品尝中似乎少了一丝甘甜,多了一份好奇。村子里有许多倒塌的房子,不仅是残缺的茬口,许多几乎就是土疙瘩,没有泥土散发的气息和一面墙的作用。它们被生活,被日子,被风雨,被智慧而善良的人们之手修盖在这里。就在北屋的两边和角门的两侧,一个又一个的豁口。我驻足倾听,一切都是自然的,无论沉浮。花草旺盛,它们或许还有关于明天的期盼。而倒下的墙,每一堆都是根基,都是泥土与麦秸的联姻,都是厚重,都是自己作为一面墙时的完整回忆。有些倒塌的房屋,抬头仰望天空,在院子里孤零,像沧桑岁月,或者像落日坠地而去。我看到些许狼藉,那些横梁,悠然地躺着,石基悄无声息坐着,树木如遮阳伞撑起阴凉,试图在完成一种坚守。那些守望主人、支撑地面的横梁倒了,即使腐烂,它们也留下了光辉和落魄的手感,成为了见证者。少部分的土屋保存完好,完整的石头,直立的土墙,角门的缝隙,小小的窗棂,如同门闩隐于时光之中。寂静的胡同里,淋湿的泥巴路,搭在院墙外的凌霄花。木质的角门半掩着,门面上风吹日晒的对联及其醒目。一家门上的对联如下:门框两侧分别为:“天地和顺添家财,平安如意人多福”;两扇门上分别为:“门前接福福星照,院内招财财运来”;横批为:“心想事成”。袅袅炊烟仿佛从褪色的字迹里飘出来,爷爷奶奶的味道,爸爸妈妈的味道也随之而来。这些土屋给村庄的人安了一个家,摆了一桌席,有的人从桌子上看见了锅碗瓢盆,有的人看到了书海无涯,有的人看见了远方的重量,有的人终日在城市奔波,有的人在屋前静心开花。就像仙人掌一样,一个开成土墙头上的太阳,一个瘦弱成阳台上的窗花。而外面的东峪南崖村人与土屋是一家子,异乡的清晰与故乡的模糊中有一根牵着的线,丝缕如麻。在这里,一座土屋见证了白天和黑夜,一张桌子抚平了天地和人心。

一座房屋想从内部消化它的风月,谁知老井可通穹顶。脚下的青石可驱赶黑暗,泉水可带着清凉甘甜流向天上和人间。它们都姓乡愁,喜欢放逐自己,逆流而上。门口坐在马扎或板凳上的老人,任凭来往的行人穿梭。他们淡定的目光不姓烈,姓温;如果日子为酒,他们不姓蒸馏,姓碧玉;居住于此,姓醉酒。一天,一月,一年,姓生活,姓岁月,平静于时光。老人似乎对我们细数着,又好像什么也不曾说起。其实,无需开口,相遇就是最好的缘分。脚下的青石小路是我未曾走过的。这些石头,躺在地上,下半身埋在路面下,露出硌脚的上半身和颜色不一的坚硬。然而,被雨水冲刷,它们存在;被风化,它们存在;被马牛羊踩过,被车轮压过,它们依然存在。我们踩着青石,感觉这些石头背后的坚韧和睿智。青石大小不一,缝隙之间透亮着。风吹日晒,人的脚,牲畜的蹄印,车轮的碾压,岁月的脚印踩在上面,它逐渐地,立如泥土下。这些被流水洗净的石头,熟悉村民的呼吸,变成南崖村的村民,甚至还在心灵深处种植了一片云彩,每天翻出白云擦洗。那些长于斯的石头,仿佛洪荒之力把它们垒砌在一起,像错落有致的图案长在每一个地方。我想,它们就是一座山。抬头,勤劳的手在山的后背上经历风霜雪雨,狰狞的岩面刀砍斧劈,最后,紧紧粘合如一,成为一座石屋,一条道路,一条河流,成为整体的石头。它们端坐,把日子请进小院,把泉水请到屋檐下,把鸟语做成铃铛,挂在房前屋后。

村子里常见的树,当然是古槐。讲解的万老师说,“槐由木和鬼组成,长在哪里是不能轻易砍伐和移动的。”不时一阵雨,小小的槐树叶子哗哗地抖下水,有几滴在地面上响了响,满村的槐树绿呀绿!可以想象,满树槐花缀满枝头时的弥芳。春耕后的夜晚,全家围坐在庭院里吃上一顿槐花饼,搭配几样山里的天然蔬菜,温一壶老酒,那滋味把疲惫带走了,把整座山馋倒了。一座石碾沉默着,末开口。因为它已经留住了敦实的切面,留住了一块石头的雕凿,可以用各种食粮磨合石碾,可石碾磨合的,是透着简朴的时代和淳朴的乡情,它在时间和石面上,磨出令人遐想的香甜。我们跟随万老师依次拜访那些古迹,文昌阁、关帝庙、武状元楼、戏台、古井、碑刻,还有高家,万家,崔家的遗址。它们斑驳的痕迹被掩映,却又像破碎的花瓶,任凭碎片静静地陈列,不去刻意的捡拾,更不用去修补。每一个来访者在讲解员的陈述中,感知着它们身后的沧桑和历史。

一座废弃的池塘,挖出了族长威严下的平安、祥和,挖出了后人对戏台上吹拉弹唱和热闹非凡的向往。文昌阁,曾是村民进出的唯一通道。我第一眼见到,是从石碾身边漫不经心的向前看了一眼。走到跟前之后才惊叹,所目睹的奇迹令我震撼。石头砌成的一座拱形石桥,恰从半空中精雕玉琢的镂空,铺设出平仄的韵脚和诗意。无论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在石桥面前都得放慢脚步,压低肩膀,方抵心中之田野。

终年相守,是沉甸甸的欢喜和踏实,是映衬的越发光滑的石面摩擦出的无限风情。石桥前两颗槐树上的大红灯笼,像是告诉文昌阁,只有久远的孤独才能达至伟大。每一座古迹都长着一双圆通的眼睛,它们熟知南崖村的荣辱变迁,悲欢离合,阴晴圆缺。它们早已变成时间本身,唯有信仰永存于天地之间。

我自渐形秽,一切,皆因我们的渺小。听,那些枝丫上的鸟儿多么喜悦!看,那些水中的鹅、鸭多么欢快!蝉也温情四溢,饱满地唱着歌。我看到几只蜻蜓,从树梢飞到半空,在最初的视线里展开天使的翅膀,时而低飞,时而降落。南崖村,在细细的雨雾中,一点一点的铺陈,弥散。因此才有鸟鸣的清脆,土屋似的山。

(壹点号鲁北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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