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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一带,村边多有池塘,池塘边上,多有老井。老井开挖的年月,村里没有几个人说得上来,凭着井壁长满绿苔的青砖,估计年代够得上久远。井台上铺有长条青石,青石上偶尔会有些模糊的文字,只是少有人考究这青石和文字的由来。井旁常有粗壮的柳树,把老井掩映在浓浓的绿荫里。

夏日里,会有三三两两的女人在井旁的树荫下一边洗衣做针线,一边叽叽喳喳地聊些家长里短,顺便看着自家的孩子在池塘边嬉闹玩耍。井台上放一只水桶或者陶罐,收工或者过路的人渴了,会提一桶(罐)井拔凉水解渴。晚饭后,人们爱到井台边纳凉。许是靠近村边的缘故吧,晚风比别处清凉了许多。月光给不远处的田野洒下一片朦胧,池塘里间或响起阵阵蛙声。男人们漫无边际地说着远近的奇闻逸事,嘴上的旱烟在黑暗里明明灭灭地闪着亮光,时而响起几声朗朗的笑声;女人们摇着蒲扇围成另外一堆儿,她们也有唠不完的话题,只是话题比男人们更有烟火气。

久旱无雨的日子,村里会有人操持淘井。一来清除井底淤积,再是据说能求老天爷下雨。午饭后,井台上竖起高高的滑车,滑车下有长者发号施令,精壮的汉子们啁上两口白酒轮流下井,余下的人排成长串拉滑车。等不到起晌,一口井就淘完了。井水旺了,平日里掉到井里的东西归还了原主。说来也怪,有时候井刚刚淘完,雨竟真的下了起来。有时淘井不灵,还要扫坑(老家把池塘叫大坑)。扫坑的仪式颇庄重,除了祭拜龙王,有时还要请来和尚道士念经。不过,这些我只是听说,没有见过。

大雨过后,池塘里涨满了水,蛙声响成了一片,井水也涨了不少。平常需用扁担勾着水桶从井里拔水,井水深的时候,还需在扁担的一头再挂上根木杆。而这个时候,用手提着水桶一猫腰就能从井里打水了。有一年雨下得格外大,池塘里的水漫上了井台,把井都淹没了。

冬天的井台是个危险的去处。清晨,井口冒着白色的水汽,挑水的人们排起了队。洒下的水冻成了冰,日积月累,井台像一个冰做的大蘑菇,胆小的人断不敢站上去的。有女人或者半大孩子去挑水,总有人会替他们拔水,而且用不着客气。

在老家,看一个男孩子是否长成了男子汉,是看他能不能挑水。我十三岁学挑水,身子比两只摞着的水桶高不了多少,整桶水挑不动,挑半桶,还要把扁担钩在扁担上绕一匝,才能龇牙咧嘴踉踉跄跄地把水挑回家。最难的是从井里往上拔水。我生性胆小,小心翼翼地站在井台上,低头看着阴森森的井口,便想到井水里会藏有可怕的怪物,心便扑通通跳得不行。看着大人们若无其事的样子,胆子也慢慢大起来,用扁担勾住水桶,在水面上来回摆动,瞅准时机一松手,水桶便扑的一声注满了水,如果不太满,再上下提拉几下也就满了。或是把水桶在水面上轻轻荡开,接着猛地一拉,水桶也便倾倒在水里了。这种技巧叫摆水。我起初不熟,常常水没有摆满,水桶却脱了钩,沉进了井底。需在长杆上绑一只四齿,或是到别人家借来三脚锚儿,捣鼓半天才能把水桶捞上来。父亲见我经常捞桶,便在扁担钩上装了一只特制的铁卡子,任你怎样摆动,水桶也不会脱钩了。熟能生巧,一段时间后,我也能像大人们一样轻松自如地摆水了。

记不清哪一年了,大约是家乡出了石油不久,老家的老井便陆续干涸,一眼眼成了没水的干窟窿。再后来,村村都打了机井安装了自来水,池塘和老井也大都填平盖了民房,往日的景象,成为遥远的记忆。

不过,我还是常常想起村边的那些老井。想起它们,心头就漾起一丝清纯和甘冽,也多了些许失落和忧愁。

审阅:王辉成

简评:家乡的老井是留在作者心头永远的画面,牵系着作者对家乡生活的怀念,也传达出家乡生活的烟火气。

终审:严景新

作者:郭玉峰,文学爱好者。

编辑: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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