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兵的青春也张扬(2)

撰文/一路觉悟

一群戴大皮帽的新疆女兵。左二是作者

我们的“饿狼”相

女兵特别讲究形象,所以我们走在人前都是人五人六、英姿飒爽的。特别可贵的是我们7个女兵从不矫情,所以相处得很愉快。

当然啦,我们也有缺点,其中公认的、共同的毛病是——“嘴馋”。那时生活条件有限,肚里缺油水,逢到周末允许请假外出,大家赶紧欢快地打扮一下——每人戴个草帽(怕晒黑),穿身运动服,还真有点西部牛仔的意思。去哪儿?解馋呗。

离营区不远有个市场,不大,可能是周围居民自然形成的,其中有一片卖吃的就集中在那里,也是我们向往的目的地,大家三、两分开,找自己的“最爱”,吃的基本是西北特色,我和霞子常一起搭伴,必吃的有小店里的冰棍或果汁一杯,凉皮一碗,回族老汉推车上卖的熟羊蹄(记得一毛钱一个)10个。有时渴了,再买个西瓜(新疆的西瓜很大),两人一分各自一半,抱着用勺崴着吃,非吃到撑得走不动才肯罢嘴。机会难得,岂能随意罢休,必须充分享受这些偶尔外出“解馋”的机会,把请假时间全部消磨在这来之不易的“美好时光”里。

由于伙食不行,我们自己会偷着加餐,去到学校的小卖部买各种水果罐头吃(这里最好的东西),有荔枝,桃子,橘子,苹果,梨罐头。我最爱吃的是荔枝和桃子罐头。罐头是铁皮密封盖,约毫升大玻璃瓶装的(现在已经没有了)。我发明了用吃饭的铁勺直接开罐头方法,既省事又很方便。兜里揣个勺子,两三个人一起去,买了当场打开吃完,嘴一抹,开溜。吃到肚里领导咋能发现呢!

我们这样做是用教训换来的。刚开始没经验大摇大摆地买回宿舍享用的,那知道有一次队长不知怎么就转到二楼我们宿舍门口(我们住在楼头),看到楼道窗户台上一排整齐的玻璃罐头瓶,发话了:“四sei又违规买罐头吃咧?把瓶子放到这呀!”大家谁也不敢吭声,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心知肚明知道他是在敲山震虎,肯定说给我们听的,我们谁也不想为了吃的在全区队面前丢人的被点名批评,知趣地快速把瓶子扔了,自此再没有发生违规事情——瓶子都不带回来,没有“罪证”就不会挨批。

在军校最期盼的就是放假啦!每到放假,学校组车把家在乌市的学员送到军区机关大门口,再各自回家,假期结束也是在此登车返校,这样为“馋猫们”带东西创造了有利条件。你看看,大包小包都是吃的,我家给我的称呼是“搜索队又回来了”,家里的东西只要是吃的,没有不拿的。

娟儿的妈妈心细,每次都嘱咐她拿东西必须按照7的倍数准备,否则不好分。女兵家长们也非常理解我们生活的艰苦,我们的“饿狼”相也不言而喻,毕竟是父母,哪能不心疼自己的儿女,所以一有机会就带着东西来看这些“馋猫”,我爸曾带来了为出口国外调拨的哈密瓜,因为有裂损有幸让我们大家饱了顿“口福”,萍儿爸爸出差伊犁回来带来一大箱伊犁苹果,没过当晚就只剩下底儿了。

每次放假返回宿舍的当晚,往往是我们最幸福的时光,不用任何客套就开始“豪华会餐”,那时也没有桌子,每人带回的吃的都摆在下铺的床上、床头柜上,还有地下。大家“埋头苦吃”,嘴忙得停不下来,根本就顾不上说话——嘴占着呢,一会功夫地面上布满了厚厚的瓜子皮、各种果核,直至很晚,到吃不动为止。然后打着手电筒扫地(已经吹熄灯号),每次都是满满的三四簸萁都打不住。

也不知道为何那时候那么“馋”,那么能“吃”。

“恶搞”别人,自己吓得半死

还有一件隐藏了多年的“秘密”,容我怯怯道来。有一次我们下课排队回宿舍,解散后我和霞子一起上二楼回房间,走到楼梯口看到了区队又出了的新板报(一块很大的黑板用铁架子支撑起来),是用粉笔写的,大标题中有个“春风”一词,但“风”是用繁体写的,我俩欣赏着板报,突然“灵机一动”,把風字的一撇用手擦掉,使“風”字变成了“虱”字(我动的手),觉得很好玩,傻乐一阵俩人走了。第二天下午饭前,我们赵队长操着家乡地道的陕西话,表情严肃,口气严厉地说:“额要舍一件丝情,(稍停顿)丝谁把半包上地“春風”变成咧“春sei”嘞?(声音变大)四sei干地?(又停顿,盯着大家)么四干咧!(命令的口气)嘛上七把它毁复原央。”

此时,站在队伍中的我,小心脏呀,真的,跳得不知道是什么节律——乱七八糟地跳,只觉得脸像火炭一样烧得厉害,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霞子,她也冲我不自在地眨了一下眼睛,我俩心照不宣,好像也有暗示我不要再看她的意思,我俩真像是做错事的小孩生怕被大人知道后要狠狠挨收拾前的恐惧和担心,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就安全了的感觉。解散后,我俩只有硬着头皮装作没事人似地吃完饭回了宿舍,一进门,可能是担心化作了放松,也可能是侥幸没有继续追究的幸运,也可能是区队那么多男兵挡着,不会怀疑我们女兵的暗喜,总之我俩忍不住笑成一团,转眼把刚才的惊吓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您要问结果,最后改了吗?当然,不改,赵队长那里能过去吗?告诉你,我俩偷偷在夜深人静时分,悄悄地去把“虱”恢复成“風”,只用加一撇就很快完成了,谁也没有发现。至今,赵队长要记得这事情,也万万不会想到是我俩的“杰作”,这谜底还是一直保留不要揭晓吧。

不懂怜香惜玉的男兵帮我们交老鼠尾巴

入军校第一年,学校正在建设之中,我们这批学员赶了个正着,春天挖树坑,刨沟,夏天除草间苗,修树梗,秋天收白菜,冬天卸煤卸冬菜,全年始终没停过劳动,对我们这几个自小生活在城市的女兵来讲,实在有点繁重。

一般是上午上课,下午劳动,靠近学校围墙的树沟都是我们一锹一锹挖出来的,分任务到班,每班要按规定挖5米长,3米宽,3米深的大坑,挖还好说,但把土扔到3米高的地面即使是使出吃奶的劲我们也扔不了几锹上去,真不是能力问题,是体力受限啊!有天卸煤,给我们7个女兵直接分了一车,没错,就是解放牌大卡车,我们当场就傻了。当卸完放到指定地点后已经是傍晚,个个都像京剧里的黑脸包公,哪儿有吃饭的力气,脑子里只有一件事——赶紧洗干净“卧倒”。

还有最难的事呢。学校开展“灭鼠运动”,领导要求以交老鼠尾巴计算“战果”,每人10根。记住,是整条尾巴,不是部分尾巴(想作弊没门),别说10根了,能不能交上去1根还得另说。这是谁想出来的馊主意?气死我们了。有劲使不上,有胆……在这也没胆了。老鼠尾巴长在老鼠身上,可老鼠到哪儿找啊?即使有“神眼”找到,您有胆去抓吗?在石头地上翻啊找啊,折腾了一上午连老鼠影子也没看到。眼看着男兵已经交了许多“尾巴”,我们又羡慕又佩服——他们真有本事,竟能抓到那么多老鼠!只好硬着头皮请他们帮忙,最后终于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记忆中这是破例的第一次,也是我们唯一一次向男兵张口求助。

每年卸冬菜也是累活,冬菜有白菜,萝卜,土豆,您看看,全是有分量的东西,成卡车拉来,我们用脸盆往菜窖一盆盆的端,菜窖在地下,得往返许多层台阶,端了无数盆,总也端不完,只有咬牙继续,我仍能俩腿哆嗦地坚持着(有点运动底子的好处),只听身后的娟儿“扑通”一声累得瘫坐在了地上。

男兵队列里的女教官

考取军校以后,我们军医区队人数50余人,其中包括我们7个女兵,有辉儿,芸儿,萍儿,霞子,娟儿,文君,还有我,男兵人数占压倒性优势。你还别说,我们7女兵站一排还是很均匀的,身高从最高的1.68米到最低的1.63,按大小个排队,视觉效果非常整齐的。

军校的同学们。前排左二为作者

进入军校第一项任务不是专业课学习,而是强化军事训练,时间大概3周左右,训练成绩是要记入考试成绩的。我们女兵被打乱分别分到5个班当中,但在操练时,女兵是单独站一排,也许是学校缺乏军事训练教员,队领导突然发现这几个女兵军人素质很“过硬”,很“有样”,于是做出决定,让女兵分别各自带一个班进行军训。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让7个女兵当7个班男兵的“女教官。这事想来是有原因的,因为我们其中4人来自军区第四通信总站,那是全疆女兵最集中的地方,军训水平一流。我来自东疆军区,一个来自守备师,一个来自南疆军区。除了霞子以外我们6人平时都在通信连队操课,更何况我们大多在连队曾是带过新兵的“老兵”。

我们这些来自医院兵一眼就能看出来,而男兵中相当一部分是来自机关或后勤单位,人数多,身高差也大,队列素质不敢恭维。由于这些主、客观因素吧,7个女兵阴差阳错地当上了的教官,按照训练大纲要求给男兵进行队列训练。

我们是从最基本的“稍息”,“立正”,“向右看齐”开始的。队列训练最主要的是整齐划一,为了达到一排7人每个动作都在统一的节奏中,我们采取了将每个口令下的动作先进行分解训练,并逐人进行全身各个部位纠正,比如掰正手型,调整手臂手腕,手臂要向前摆臂到固定高度,脚面与地面平行,出脚的距离要以排头兵为准等。

你可能会想,那时大家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一会儿掰手型,一会儿摸胳膊,会不会擦出点火花什么的?实话说,真没有。脑子里尽想着怎么调教这帮稀拉兵,怎么与别的班竞争,耳朵里响的是别的班此起彼伏的“女高音”,啥感觉也不会产生。更何况这些同龄人在我们眼中都不够标准。

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耐心、不厌其烦地示范讲解,以表扬指导为主,批评对事不就人的“领导”风格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我们班的男兵直至结束参与热情都很高。虽然天天对他们下命令、喊口令,让男兵们有点小失“尊严”,但他们却很给我“面儿”,尽最大的努力配合“特色”教官,圆满完成了军训任务。我们7个女兵也得到了队领导的表扬和肯定。

男兵印象与解剖课的感受

可能是入校第一时间进行的军训,给男兵们深深地刻下了我们7位女兵“威武不屈”的“铁娘子”印象,在繁多的各种体力劳动中,男生从不会主动“怜香惜玉”,我们甚是无奈,只有悄悄给他们起外号借此抒发一下心里的“郁闷”。比较有特色的有“扫把头”(顶上头发总是炸起来像扫帚),“钠离子”(过度活泼),“方丈”(脸有些长),热血青年(容易激动),后脖子(从后面看脖子较长),叮铃开(借用一个越南电影里的咒语),卫生球(特讲究,常拿纸到处擦),最创意也有点损的是“人参健脾丸”。

晚上睡前洗脚是我们自己关门说笑逗乐的时候,说起男兵都是用外号,很少指名道姓,你一言,我一语,争先恐后敞开发表新鲜事,如当天卫生球又在坐下前擦了哪里啦,排队上课的路上扫把头的头发因风吹“炸”得更高啦,“钠离子”哪儿也找不到表现机会啦等,嘻嘻哈哈,不亦乐乎,大家彼此心照不宣,也成为每天最快乐的时候。

80年代流行看香港的电视剧“上海滩”,其中许文强这个人物好像是我们女兵理想的“男人”形象(年轻人都有不懂事,爱幻想的时候),相比之下,觉得男兵缺乏“绅士风度”,关键时刻没见他们为女兵“挺身而出”过,因为这个,我们当时私下没少发出感叹——他们其中好像没一个很“Man”的;但这并不是实际情况,仅仅代表我们当时的感觉,后来我们班有几个男兵成功地征服了比我们低几届的护士班女兵的芳心,就充分证明了他们还是相当有魅力滴。

专业学习更有的说。上解剖课男女兵是在一起由一个老师教的,我们的解剖室是在教学楼的地下室,有几个房子,分别放着人体标本,第一次上课,走在地下室的台阶上,每下一层福尔马林的味道就更浓烈一些,直到走到标本旁边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刺鼻”,眼泪止不住地流……整个地下室因为温度低,楼道光线暗,显得很湿冷,无形中让心中笼罩了一层“怯懦”感,给第一次接触人体标本的“未来医生”带来了视觉和内心的强烈冲击,老师娓娓道来,云淡风轻地讲课,如同唠家常一样自然,但我们已经按耐不住自己胃肠道的“翻腾”,不停地做着深呼吸。

男女兵同时面对面站在裸露的人体标本旁,那种“尴尬”搞得我们脸红到脖跟、让人手足无措,所有的不适感一起冲激神经系统,使人根本听不到老师“美妙”的声音,看不清示范动作,稀里糊涂,头晕脑胀地结束了“难忘”第一次解剖课,那天后的近两个月看见肉就恶心。

也是因为上解剖课,我们女兵无形中达成了共识——找对象绝不找同行,互相好像有透视眼,没法面对。还有第一次观看外科手术,当时做的是腹部手术,我们几个穿着手术衣围在手术床周围仔细看着老师做着手术,刚把皮肤切开要进腹腔时,只听“嘭”的一声响,转头一看萍儿倒在地上,我们赶紧七手八脚抬到旁边椅子上,掐人中,摸脉搏(多少学到一些知识)没多会儿就意识清醒了,老师说这是“晕血”现像,常出现在第一次看手术时,但在当时我们仍惊出一身冷汗。就是这样经历了无数个类似的“第一次”,才造就出如今我们这些服务于部队的合格医生。

部队就是一个大熔炉,只有在这里尝遍酸甜苦辣,经过种种炙烤,才能破茧成蝶,最终磨练成一个名副其实的合格军人,无论男女,皆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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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兵青春也张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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