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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五年闰三月,清东陵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吏部主事吴可读在此仰药自尽。实话讲,一个六品官自杀,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但令人震惊者是其死因——死谏,且所谏之事关系皇帝正统问题,从而引起朝臣纷议。

吴可读以为:同治帝逝后,继位者应该在其低一辈的近支宗室中选择,但慈安和慈禧为了能够继续把控朝政,以“文宗无次子,今遭此变,若承嗣年长者实不愿,须幼者乃可教育”为由,定载湉继嗣咸丰帝。

为了防止王公大臣非议,慈禧更是强势宣布:“现在一语即定,永无更移。”对此,与会的王公大臣不敢抗议,而之后抗议者如内阁侍读学士广安、御史潘敦俨又为慈禧所打压。面对此种情形,吴可读遂选择在同治帝归葬惠陵之后,留遗书后服毒自杀,进行尸谏。

01

吴可读,祖上原为浙江处州人。明代初年,先祖随肃庄王朱楧到位于兰州的藩王府,由此迁居兰州,此后世代以耕读传家。

吴可读少时颖悟好学,记忆力超常,能过目成诵,下笔千言,一挥而就。道光十五年(年),吴可读考中乙未恩科举人,然后入京会试未第,然后便长期寓居北京。

关于吴可读在北京这一时间的行止,孙静庵的《栖霞阁野乘》中是这样记录的:吴可读未中进士前,不修边幅,行为放浪,整日流连于陕西巷的妓院之中,因此得了个极不雅的外号,叫“吴大嫖”。

当时有副对子:“余三胜重兴四喜班,吴大嫖再住九天庙”,讽刺他床头金尽,被老鸨子赶出,重回九天庙借住用功的窘况。

一直到四十多岁,吴可读才中进士。但浪子回头,即以直声动天下,成为名士中的骨鲠之臣。吴可读在留给儿子的《遗训》中说:“我少好游荡,作狎邪游,然从无疑我大节之有亏者,故同乡及两书院及门诸子,至今犹愿吾主讲席。”

02

无论如何,毕竟蹉跎若干年,对吴可读的学业水平还是有很大影响。于是审时度势后,吴可读决定暂时放弃会试,转而以大挑举人的身份,担任伏羌(今甘谷县)县学训导。道光二十八年(年),吴可读赴任,并被聘为朱圉书院山长。

经过两年的休整(道光三十年),吴可读在伏羌学生的帮助下,凑集路费,重新赴京师会试,终于考中当年(庚戌科)进士,被任命为刑部主事。后来,吴可读又晋升为员外郎,但此后职位长期没有再次升迁。

同治十一年(年),吴可读升任河南道监察御史。当时,清廷正为各国驻华公使觐见同治帝的礼仪问题展开讨论,吴可读建议不要强求公使们行跪拜礼,得到舆论赞同。

同治十二年(年),乌鲁木齐提督成禄因其在甘肃虐杀无辜等劣迹,被陕甘总督左宗棠弹劾,吴可读亦弹劾成禄,称其“有可斩者十,不可缓者五”,请求清廷加以严惩。

同治年间,新疆局势混乱,乌鲁木齐提督成禄一方面畏敌如虎,听任沙皇侵略军从伊犁长驱乌鲁木齐烧杀抢掠,而龟缩在甘肃高台,不敢过酒泉一步;另一方面,又贪婪狠毒,既向民间摊派了三十万两白银的“供奉”,又因摊派未得满足,诬民为盗、纵兵残杀二百多人,以此冒功请赏。

左宗棠在密折中指责,成禄奉旨西进七载,战绩无闻。该军十二营,现存实数不过五六营,前由高台发两营赴肃州,拉运车二百余辆,半载妇女小孩。部队久驻高台,蓄养戏班。上年遣人赴京接取其三姨太,荒边远塞,竟视为安乐行窝。

但成禄被押解入京后,使出浑身解数为自己洗涮,最后成功由“斩立决”改为“斩监候”。对于这样的结果,吴可读愤不可言,又上疏力争,请求“立正典刑”:““想见古人忠君爱国奋不顾身家之义,臣亦愿效此愚忱,奏请皇上先斩成禄之头,悬之藁街,以谢肃百姓。然后再斩臣头,悬之成氏之门,以谢成禄。”

言语质朴,几近讥刺,同治帝少年初解文字,敏感异常,认为吴可读欺他年幼,所以才敢如此顶撞。黄濬的《花随人圣盦摭忆》称,吴可读奏疏呈上后,同治帝大怒,直说“吴可读欺负我”,甚至为此大哭,“非要吴脑袋不可”。

清律规定,定人死罪,非刑部尚书、左右侍郎,都察院左都御史、左右副都御史,大理寺正卿、少卿,共十三位堂官“全堂画诺”,缺一不可,可大理寺少卿王家璧无论如何不肯下笔。因王家璧的持正不阿,吴可读方才保住了性命。

但死罪虽免,活罪难逃。为了安抚皇帝,最后将吴可读,改为降三级调用。又因一时无官可补,吴可读遂于同治十三年(年)返乡,并应左宗棠之聘,再次主讲兰山书院。直到光绪帝登基后,吴可读才重新得到起用。

左宗棠

03

掌教兰山书院后,吴可读开始了与左宗棠的交往。光绪元年,甘肃贡院落成,吴可读应左宗棠之邀,撰写了著名的甘肃举院长联。此联共字,现存《携雪堂全集·楹联》。

“二百年草昧破天荒,继滇黔而踵湘鄂,迢迢绝域,问谁把秋色平分,看雄门四扇,雉堞千寻,燕厦两行,龙门数仞,外勿弃九边桢干,内勿遗八郡螰楠,画栋与雕梁,齐焜耀于金戈铁马以后,抚今追昔,饮水思源,莫辜负我名相怜才,如许经营,几番结撰;

一万里文明培地脉,历井鬼而指斗牛,翼翼神州,知自古夏声必大,想积石南横,崆峒东矗,流沙北走,瀚海西来,淘不尽耳畔黄河,削不成眼前兰岭,群山兼众壑,都奔走于风檐寸晷之中,叠嶂层峦,惊涛骇浪,无非为尔诸生下笔,展开气象,推波助澜。”

这首长联构思巧妙,对仗工稳,气势宏伟,情景交融,最能体现吴氏横绝一时的才华气概和深厚的学识功底。贡院落成时,又恰逢左宗棠64岁大寿,吴为撰联曰:“千古文章,功参麟笔。两朝开济,庆洽羲爻。”

上联盛赞左氏的道德文章,可列名于历史典籍;下联借用杜甫《蜀相》中“两朝开济老臣心”句意,赞颂左宗棠历经咸丰、同治两朝,为国家立下了汗马功劳,并在联中暗喻其功可与诸葛亮相提并论,这正好与左氏平时爱自比诸葛亮相合;而“羲爻”之“爻”,为《易》卦的基本符号,相传为伏羲作,故名,此又《易》之六十四卦之数,切寿主“六十四岁大庆”。

据说,左宗棠见此联后,非常高兴,并传各司道官员共同欣赏,声言“不可负此佳联”。

他还写了《呈左爵相七律二首》,诗云:

“三百年来第一人,文章经济绝无伦。军中韩范名儒度,天下安危宰相身。造士广开千万厦,怜才上达九重闱。紫芝朱草光芝在,留得楹联百世新。”

“感恩知己更何人?六十余年戴德身。千水见河山见华,维崧生甫岳生申。从来诗律推元老,自古边防借重臣。遥想玉门关外路,万家杨柳一时新。”

诗中赞扬了左氏的文学和政治才能,推许他为“诗律元老”和“边防重臣”,并对他怜惜人才、修造贡院的行为进行表彰。不难看出诗人对左氏的折服及二人的深厚友谊。

04

年1月12日,同治病亡,其无子。有清一朝,首次遇到需从皇帝子嗣外寻找继承人的严重情况。

宗祧继承的原则是:“有子立嫡,无子立后”。意思是,无子时,以人为方式弥补自然血缘的缺憾,以确定继承人,即为立嗣,以续承宗庙世系。帝嗣的选立,则不仅与皇脉延续攸关,更与国家命运关系重大。

翁同稣对选嗣过程有亲历记述:“戌正,摘缨青褂。太后召诸臣人,谕云此后垂帘如何?枢臣中有言宗社为重,请择贤而立,然后恳乞垂帘。谕曰,文宗无次子,今遭此变,若承嗣年长者实不愿,须幼者乃可教育,现在一语即定,永无更移,我二人同一心,汝等敬听。则宣布曰某。

一般认为,慈禧选帝主要基于以下考虑:载湉年幼,仅4岁,便于慈禧垂帘听政。如果拥立长君,听政便不合法度。载湉与慈禧关系密切,他是咸丰弟奕和慈禧妹叶赫那拉氏所生,既是慈禧的侄子又是外甥。另一层面的原因是,载湉与同治同属“载”字辈,这有违常理,原本继承同治帝位的应该在同治下一辈(“溥”字辈)中寻找,但那样一来,将使慈禧成为虽尊而疏的太皇太后,同治皇后将成为皇太后,慈禧的垂帘听政间隔一辈变得失去名义,所以慈禧只能在同治同辈中寻找。但如何处置同治、光绪两帝问的平衡,为光绪立嗣寻找入乎情理的解释,慈禧在立嗣时对此明显缺乏考量。

在当时,慈禧的“私心”可谓“士人皆知”。虽然大部人慑于慈禧之威势,敢怒而不敢言。但中国的士人们又有着视天下为己任的传统,“言谈微中”的狂优和持“道”不屈的君子,即使在中国历史上最黑暗的时候也不曾绝迹。

于是,年2月20日,内阁侍读学士广安首先提出异议,结果就是被传旨申饬。年3月27日,御使潘敦俨又挺身发难,结果罢官免职。但严厉惩处之下,挺身赴义者仍续起不绝,直到吴可读“尸谏”的出现。

05

据吴可读自称,其“尸谏”很重要的原因是存有感恩之念。“罪臣前因言事忿激,自甘或斩或囚,经王大臣会议奏请传臣质讯,乃蒙我先皇帝曲赐矜全。既免臣于以斩而死,复免臣于以囚而死,又复免臣于以传讯而触忌触怒而死。犯三死而未死,不求生而再生,则今日罪臣未尽之余年,皆我先皇帝数年前所赐也。这是指弹劾乌鲁木齐提督成禄一事。

故吴可读早有死意,其在同治死时,“即拟就一折,欲由都察院呈进。彼时已以将此身置之度外。只因一好友劝他,“不必以被罪之臣又复冒昧”,才暂时作罢。

年4月1日,同治帝后归葬惠陵,两宫太后、光绪皇帝及大批官员出京送葬,在蓟州举行迁奠礼,奉安典礼平静结束后,于20日返抵皇宫。

而吴可读早在4月11日就已经住在蓟州马伸桥三义庙,大队人马离开蓟州时,吴仍留该庙。在三义庙居住的几天中,吴给该庙主持周道士写了六封信,给儿子写了两封信,交待已选好葬所,自古忠孝难两全,不必归葬祖茔。并告诫其子待朝廷查案后,“总以速出京为要”,出京后可投靠左宗棠。可说是从容安排好后事。

吴的“遗折”最具分量也最让时人传诵的是下面一段话:

“罪臣涕泣跪诵,反复思维,窃以为两宫皇太后一误再误,为文宗显皇帝立子,不为我大行皇帝立嗣。既不为我大行皇帝立嗣,则今日嗣皇帝所承大统,乃奉我两宫皇太后之命,受之于文宗显皇帝,非受之于我大行皇帝也,而将来大统之承,亦未奉有明文,必归之承继之子”。

公然指责慈禧“一误再误”,责怪言词里是一腔忠诚,忠君乃至某种愚忠,是以极端方式建言的最主要缘由,吴对此也坦承:“等杜牧之罪言,虽逾职分,效史鳅之尸谏,只尽愚忠”。

吴可读还直截了当地对朝命进行了驳斥:“懿旨内有承继为嗣一语,则大统之仍归继子,自不待言。罪臣窃以为未然??名位已定者如此,况在未定。不得已于一误再误中而求一归于不误之策。惟有仰乞我两宫皇太后再行明白降一谕旨,将来大统仍归承继大行皇帝嗣子。

06

吴可读的“尸谏”客观上促使清廷不得不再次正视“建储”、“继统”与“继嗣”之间的关系问题,并且明确了具体方案。对吴可读,清廷按照五品官的待遇加以抚恤。其葬于蓟州的遗愿,也得以实现。

但吴可读想不到的是,不过三十多年后,他愚忠的清朝就灭亡了,更何谈“将来大统仍归承继大行皇帝嗣子”。

吴可读算是晚清“人才中的人才”了,但其视野和格局仍只在“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伦理道德间徘徊。

中国的士大夫们虽自古即有“定臧否,穷是非,触万乘,陵卿相”,“自置于必死之地”而不辞的志气。但这种志气,却从未发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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