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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伍

少卿的心思你别猜

一轮圆月挂于星幕,沈流庭出了相府,又在外头就着祁诺那两块胡饼吃了碗面,这才提着食盒,大摇大摆地从正门回了鸿胪客馆。

现在几乎众人皆知粗使杂役里出了一个倒霉蛋,日日被“玉面修罗”唤去领罚,故而没人会奇怪于她的夜归。纵使她一夜不归,吴掌事也不可能为追问她的下落,专门派人去鸿胪寺惊动祁诺。唯独防不了祁诺不知何时会心血来潮,派邝风来客馆寻她,届时可就穿帮了。

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啊。本是径直往麝乐小院去的沈流庭想到祁诺,忽地顿住脚步。她险些就忘了他的叮嘱,这食盒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上好酸枝所制,她从大门带入时守卫与扫洒的都瞧见了,再送去给百里湛,还一拎就是俩,未免太过招摇,引人猜测,还需低调行事。因此她一转方向,又朝住所走去。她房中还有几张油纸与系绳,正巧可以将糕点包好拎去。

时辰尚不算晚,沈流庭回下房院时,两三屋舍的窗口还透着昏黄的光。明明月色下,大飞一个人一只脚跨坐在院里的长凳上,拿着那把她送的匕首随手雕木头玩儿。听脚步声近了,他抬头瞥去一眼,便咧嘴笑问:“沈老弟,你这回被抓去超过一天一夜了,没事儿吧?”

“还好,还好,习惯就好。”沈流庭一摆手,跟着眼珠转转,便向他打听道,“掌事今日没问起我吧?客馆里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

“没有,吴掌事最近成日里就琢磨着怎么讨好桑姬公主了。反正你是被左少卿叫走的,人不在他手里管,出了事不用担责任,他才懒得过问。”大飞答着,吹去木屑。大飞家祖上世代本是做木雕的手艺人,只是传到这一代,家中生变,父亲早亡,没能将技艺留给他多少,无法糊口。所以他便进了客馆做杂役,只在闲暇时雕些小玩意儿打发时间。

沈流庭于是放心地莞尔一笑,视线落到他掌上之物,真心道:“大飞哥,你这木马雕得比前几次好多了。”

“我也就是瞎琢磨,真要做木雕,那光家伙什儿就一大堆了,我这靠把匕首哪儿能真做出像样的东西嘛!”大飞摇头,笑声爽利。可笑着笑着,他又皱了皱眉,看向沈流庭的目光带出几分犹豫。

“大飞哥,怎么了吗?”她眨眨眼。

“原来我想不告诉你了,可又觉得不应该替你做主……”大飞放下匕首,顿了顿,才继续道,“吴掌事倒是没找你,可从午后起,麝乐国的人来找过你好几趟。就上回你在鸿胪寺帮了的那个老妇。”

沈流庭不禁心一悬,忙问:“大娘找了我好几次?她有说为什么事吗?”若非不得已,小湛的奶娘定不会轻易来寻。

“这我哪儿知道啊?我们说话彼此都听不懂。光是弄清楚她是来找你的,我都是半猜半蒙,和她相互比画了好久才确定。”

沈流庭愣了半刻,才失笑着一拍脑门,暗道自己心急之下竟忘了语言不通这回事。

“瞧我,犯糊涂了!多谢大飞哥告知,我收拾一下就去找大娘。”

她说着便要进屋,走了几步,身后却传来大飞的喊声:“沈老弟!”

“大飞哥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她停步回身,等他走近。

“小时候我爹做木雕时,我就在旁边看着。他经常和我说,做人就像雕木一样,每一刀都要正。可我总觉得,要不是因为爹做人太正直仗义,眼里揉不下沙子,他就不会蹚了不该蹚的浑水,早早丢下我和我娘走了。”

逆着月光,沈流庭看见大飞粗犷硬朗的脸庞上流露出眷恋又迷茫的神色,心下感激他竟愿用伤怀往事来劝说她三思而后行。

她垂眸,见大飞手中还握着那件半成品,清浅笑意中写满坚定:“现在的我,确实还没有足够的能力让每一刀都雕得够正,但我相信只要坚持本心,努力追寻,就像做这木马一样,终有一日它会成为精美的木雕艺术品。”

“哪怕失败,我也为这世间留下过属于自己的刻痕,我一道向正,千万人之道向正,大道便有了向正的希望。”

夜风骤起,秋凉萧索,却吹不熄此刻沈流庭眼中燃起的那一簇火焰,烫得发光发亮。大飞不由得怔住了,一时竟忘记开口,只是突然觉得手中的东西变得沉甸甸的,而熟悉的同伴虽近在眼前,却仿佛并不与自己同站在这四角高墙之内。

“但无论如何,大飞哥,我知道你想瞒我,是怕我又把麻烦揽上身,谢谢你为我担忧。我会永远记得你这份情意。”

直至她最后一个字音完全散落在风中,大飞才猛地回神,抿唇将手中的木雕马向前一递,沉声道:“我没上过几天学堂,不认得几个字,但听你刚才那番话,心里不知道怎么了,突然也想试试。大事我没本事,就试试看,看我能不能再做出和我爹一样好的木雕吧。”

沈流庭读懂了他的眼神,含笑着接过木雕马:“那这木雕我先替大飞哥收下做个见证,等哪日你做出来了,我再来和你换。”

“好,一言为定!”

从下房院出来,沈流庭拎着糕点往麝乐国的小院去。夜已深了,客馆中还在行走之人极少,亏得巡逻的威远卫大老远就喝住人盘问,埋头疾走的沈流庭才不至于和又来寻她的奶娘错过。

“各位军爷,各位军爷,这位大娘是麝乐国使团的,来找小的。”听见动静的沈流庭三步并两步赶过去,笑呵呵地对这队巡逻而过的将士解释,“各位军爷真是尽职啊,辛苦了,辛苦了。”

为首副将不为所动,粗声粗气地反问:“找人白天不找,大半夜来找?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莫非是私相授受?”

“哎呀,您误会了!”沈流庭不着痕迹地将奶娘护在身后,笑意不减,“大娘白天已经一连找过小的好几趟了。只是小的昨日被左少卿传唤到鸿胪寺,晚上才回来。不信,小的在下房院的同伴可以做证。”

另一名卫兵却睨她一眼,转而对副将道:“容副将,我看她笑的模样就很不老实,还是我将他们带去交给吴掌事吧。”

这是怎样的孽缘,又一次要被威远卫送去见老吴,沈流庭嘴角一抽。

“好孩子,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他们要做什么?”奶娘在旁听不懂,只是看几名将士皆冷眼厉声,不安地拉过沈流庭的手。

沈流庭拍拍她的手背,用阿泰语安抚:“不打紧,只是需要去吴掌事那里说明一下情况,我应付得来。”

“喂!嘀咕什么呢!”那士兵见沈流庭突然不说官话,以为她在打鬼主意串供,举剑喝止,“还不快跟我走!”

“等等!”谁知容副将却抬手一拦,对着沈流庭定睛疑道,“你看着有些眼熟,本将在哪里见过你?”

于是沈流庭也借着月光将他仔细瞧了一遍,心下便安定了,静静地等他自行想起。

“你……你是罗将军今早带去值房的义弟?”

闻言,沈流庭只学着祁诺的模样,微一颔首:“将军好眼力。”

“月色昏暗,刚才我没看清人,多有冒犯,还请沈兄弟见谅。”容副将赶忙退后半步,抱拳赔罪。

“容副将不必如此。将军才见一面,就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认出我,我已经感到很荣幸了。只是不知,我和这位大娘还需要去吴掌事那里走一趟吗?”

“当然不必!罗将军为人豪爽仗义,待将士们亲如兄弟。他认的义弟,我们都信得过!”容副将倒是一个爽直的汉子,当即道,“我让人送你们一段,以免又遇上巡逻的其他兄弟。夜路难走,沈兄弟扶着大娘慢些走。”

没想到罗昊在军中声望颇高,这个大哥认得不亏。沈流庭窃喜,却再一次在心中告诫自己要面无表情,宠辱不惊,端出点中郎将义弟的姿态,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

“嗯,那就多谢容将军了,也有劳这位兄弟了。”她淡笑着又一颔首致谢,而后对奶娘道,“大娘没事了,一场误会。我先送你回去再说。”

“好,好。”

奶娘不知发生了什么让这些将士忽然换上笑脸,还客客气气地收了剑,抬手相请。当下她也不敢多问,依言跟着沈流庭往回走。

三人一路安安静静的,直到到了荒废菜园的木门前,沈流庭才停下转身道:“这位兄弟,此处已经没有威远卫巡逻了,我们可以自行进去。辛苦你送到这里了,留步吧。”

“是,那我这就回去向副将复命了。”

等那士兵告辞走远,沈流庭才握了握奶娘的手,蹙眉问:“大娘,您急着找我,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有人刻意为难你们,做了很过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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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有人为难,只是九王子他……”奶娘话说一半便化作叹息,摇摇头,“唉,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好。我今日机缘巧合得了些上好的糕点,原本也是想给你们送来,顺道再看看小湛。”奶娘脸上的皱纹沟壑纵横,被无奈与疲惫填满,沈流庭也不忍心再追问,只低声应着,扶稳了她,一步步往里走。

月影之下,这条通往麝乐国小院的路越发荒草萋萋,每走一步,沈流庭便觉心中发沉一分。很快,她的视线穿过院门,望见了夜色中的百里湛,他正手持弹弓,一遍遍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将石子击向院中的那棵桂树。

枯枝的每一次颤动,都会发出哀鸣,连拂过的风也闻之惊心。

此情此景,少年人的眉宇刻进了冷峻又固执的戾气,那双绿光莹然的眸子不再让人联想到唯美的森之萤火。她好似看到了一匹狼的眼睛,那是一匹受伤后被族群抛弃的幼狼,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中,在惨白冰寒的月光下,独自舔舐着自己流脓的伤口。

他在呜咽,无声地呜咽。

“小湛他这是怎么了?”全然的陌生感将沈流庭定在了原地。

“那弹弓是九王子六岁生辰那日,我们大王送他的礼物,唯一一件算不得什么礼物的礼物。”奶娘心疼地瞧着自己从小带大,更胜亲子的百里湛,开始了漫长的诉说,“在麝乐的古老传说中,人们相信在立国之前,大地上曾有过一个恶魔,那恶魔没有血肉躯体,只有一双绿色的、阴森森的眼睛,像黑风一样席卷,所过之处,天灾不断,百姓死伤无数,是开国的汗王历经苦难,夺得宝剑,亲手斩杀恶魔,才拯救了百姓,开创了现在的麝乐。所以九王子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就被视为不祥,众人避之不及。”

“难怪……”难怪初遇时他会那么充满戒备,会那么小心翼翼,会为她对绿瞳的不惧与赞美而颤动眸光。

“王子生母是大王侧妃,与大王感情甚好,只是因为侧妃身子弱,成婚后迟迟未孕。想当初,娘娘怀上九王子时,不知有多高兴,大王也因之前几位王子都在出生后不久而接连夭折,特地举行了祈福仪式,保佑这个孩子平安降生、长大成人。可一切都因为这双绿瞳变了,甚至一度有宗室与朝臣请求处死王子。”

沈流庭一听,不禁愤然握拳:“天下间的不同瞳色多了去了,就如肤貌一般。绿瞳又怎么了?和黑色、蓝色有什么区别?不过就是一种颜色而已!他们居然为了瞳色就要杀一个还在襁褓里的孩子,简直愚昧!”

“你是好孩子,所以王子才愿意与你亲近。”奶娘叹了一声,牵过她的手轻拍,才继续道,“侧妃娘娘生产时原本就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又听说这事,只为保住九王子一命,硬是撑着起身四处奔走,求大王,求王后,求家中兄长,求往日交好的宗室夫人,从此落下了病根,没两年就去了,撇下九王子孤零零一个人。”

“那乌罕王呢?小湛再怎么说也是他的亲生儿子啊!”

“大王很少来看九王子,也从来不许九王子参加王室宴会。但这也不怨大王,对大王来说,保护九王子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所有人都忘记他的存在。只有这样,才不会有人重提九王子是天生的恶魔,会给麝乐带来灾难的说法。”奶娘话音中是深深的无可奈何,“九王子往上还有两位较为年长的王子,三位公主。原本八公主还愿意和王子玩耍,可四岁那年,八公主毫无预兆地生了一场重病,虽然最后痊愈,但大家都说这是她和不祥之人走得近的缘故。那之后,无论是不是八公主的本意,她再也没来找过王子。”

失去了母亲的疼爱,父亲的关怀又是那样无法触及,为兄弟排挤,为世人不容,沈流庭无法想象这样的童年该如何度过。

“直到十一年前,大王举兵攻打大兴,前后一年,战事并不顺利。宗室与朝臣又再次想起了九王子,他们认为是九王子的绿瞳不祥,才使得麝乐兵败,请求哪怕不处死王子,也应挖去双目,放逐出国。大王无奈,只得以送王子去大兴为质子的办法保他平安。大王便在王子六岁生辰那日,匆匆与王子见了一面,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只有一把自己儿时玩过的弹弓当作礼物。”

“我到现在还记得啊,九王子那晚抱着弹弓一夜没睡,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大王承诺的王庭召见,可他不知道,在王庭上等着他的却是送他背井离乡的王诏。”奶娘哽咽住,抬手在眼角揩了揩,一片湿润,“从那以后,九王子常常做噩梦,惊醒后就再也无法入睡,就会这么不停地打弹弓,直到累得浑浑噩噩地昏过去。每次这样折腾过,他的胳膊就好几日都举不起来,手指也被石块磨得不成样子。我是心疼王子,可我到底只是一个下人,什么都做不了。”

“九王子他是不知道该怨谁啊!”

石子撕破风声,桂枝凄然低泣,浓云遮蔽明月。奶娘的悲叹犹在耳畔,沈流庭咬唇凝视着周身逐渐陷入黑暗的百里湛,竟顿时感到他正在被这无间的漆黑吞没,若再寻不到一束光,他便再也挣脱不出来了。

“小湛!”

沈流庭再不忍让他独自面临黑暗,将糕点交到奶娘手中,飞奔向他。她就站在他身边,一声声地呼喊他的名字,想将他从那个望不见底的深渊中拉回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眸底那最后的半寸清芒逐渐熄灭,犹如头顶正一点点合拢的巨大天幕,将星子无情抹去。

“啪嗒、啪嗒……”

血珠从他指尖滴落,砸在脚边的青石上。石上干涸的血已凝成暗色,却仿佛被一滴滴新鲜的、殷红的血液灼得越发凄艳,触目惊心。

十指连心,可百里湛的神色却是一片木然。

“小湛,你看看我,看看阿兄,阿兄给你买的新衣服穿了吗?合身不合身?阿兄还给你带了好吃的,都是一些客馆里尝不到的点心,我们可以还像那天晚上一样,一边吃,阿兄一边给你说故事,好不好?”沈流庭忍住鼻间的酸涩,努力扬起嘴角絮絮叨叨,却只换来他的无动于衷。

除了俯身取石子,百里湛便只死死盯着桂树树干上那个被石块击穿的深洞。似乎那就是他的绿瞳,他的厄运,是他用尽全身力气都对抗不了的诅咒。

也不知他从哪里搜罗来那么多碎石子,装了满满一个竹篮,如今也才用去半筐不到。

“王子,您快停下吧!”奶娘也上前来劝,早已是潸然泪下,“是我这个姆妈没用,对不起侧妃娘娘的临终托付,以后就是死了也没脸去见她啊!”

她自己就罢了,奶娘这么大年纪还为他焦心伤怀,奔走数次,他竟还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

“百里湛,你还有没有良心?你真要让从小照顾你的姆妈这么伤心难过吗?”

沈流庭一股火气上来怎么都压不住,眼角余光瞥见那竹篮,登时就一脚将那竹篮狠狠踹翻,石子从中滚落四散。

那质问字字掷地有声,百里湛的身子几不可察地震了一下。可也只是那么一瞬,他便再次漠然地弯下腰,从脚边拾起沾了血的石块,直身拉满弓弦。

“阿兄!”

“小伙子!”

娇小身影从身侧冲入视线,百里湛的瞳孔骤然收缩,电光石火间,他硬是在松手的刹那将弹弓准心偏了方向。

破空的石子棱角锐利,嘶鸣着自沈流庭颈侧擦过,划出一条血线。

“阿兄!”单薄的身形在风中一晃跌坐下来,百里湛扔开弹弓,前冲两步,顾不得单膝重重着地,满目焦急地扶住她。

沈流庭其实也愣住了,两腿有些发软,任由他抚上她的颈,靠云层施舍的微弱月光打量她的伤口。那石子挟着劲风直击而来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冲动,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大的力道,万一他来不及收势,万一石子是冲眼睛飞来的……

她的伤口细长却不深,百里湛松了一口气,却还是红了眼低吼:“你疯了!”

“你要疯,那阿兄就陪你一起疯。”沈流庭强压下心中的后怕,定定地与他对视,没有半点退却之意。

之后是很长一段时间沉默,半跪在她身前的少年人垂眸,将唇抿起,弧线狠厉。纤长的睫毛投下浓密阴影,让她看不清他眸中是否涌起波澜。

良久,百里湛再抬眸时,眉间的执拗戾气尽褪,似又回到了初遇那晚,用湿漉漉的宝石般的眼,小心翼翼地凝望她,问得很轻:“阿兄,你疼吗?”

“没事儿,不疼。”沈流庭见状心下一松,将他覆在自己伤口旁的手牵下,轻轻吹了吹,“小湛呢?疼不疼?”

“手疼,这里才不会那么疼。”他扯动嘴角,用另一只手指在心口的位置。

他嗓音沙哑,压抑着颤抖的哭腔。沈流庭探身,怜惜地伸手将他揽入怀中,轻拍他的后背,低语:“疼就哭出来吧,哭出来,你就没那么疼了。”

下颚抵上她的肩,百里湛怔怔地睁大绿瞳,一身寒气侵入温暖的怀抱,他竟不可抑制地哆嗦了一下。母妃在他尚不记事时便抛下了他,姆妈虽疼他爱他,却终究与他隔着一道主仆的鸿沟不肯逾越,没有那份贴心。多少年来,噩梦纠缠不休,他常常不敢在凉夜里入梦,幻想着在午后阳光最暖时睡去,哪怕有梦魇,惊醒时也不至于冷如冰棱入骨。

可他终究少一个这般温情的拥抱,没有保留,没有距离,仿佛是这世上奇妙的灵药,令胸腔中所有丑陋糜烂的创口都在顷刻间生长、愈合。

“别怕,在亲人面前哭不丢脸。”沈流庭看不到他的神情,却从他无声起伏的肩膀察觉到了他内心的挣扎,“现在哭出来,哭个够,是为了以后在那些欺侮过你的人面前真正拥有笑的勇气,知道吗?”

“阿兄,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啊,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喜欢我,都避着我?”

他从哽咽出声到低声啜泣,再到最后的放声痛哭,压在心头的所有情绪一旦释放,便如同洪水决堤,虽然依旧得不到上苍为何对他如此不公的答案,却将心中的位置腾了出来。那里不必总装着冰冷肆虐的水,也应当容下温暖和煦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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