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广陵湾头采风迷了路

霍宝华

很少参加广陵作协的活动，此次去湾头采风，却迷了路，脱离了大部队，我们一行五人独自寻幽觅胜去了。二十多年前我曾经来过一次湾头老街，而且还写了一篇游记发表在《江南游报》，凭着点滴记忆，我当起了“向导”。在镇上行走，扑面而来的是一家家玉器店，以及店铺内洗玉器的声音，声音不大，不吵人，飘到街上，让人忍不住想走进去，看个究竟。湾头是扬州玉雕的重要产地，素有“天下玉，扬州工，源湾头”的美誉，有大大小小的玉器店六百多家。我们随便走进一家店面，看看，老板便热心地迎了上来，明明知道我们不会买，也细致耐心为我们讲解。可别小看店内冷冷清清，要么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琳琅满目做工精美绝伦的玉器产品，少则上千，多则上百万。每卖一件，腰包自然就鼓起来了。和我们擦肩而过的人中，不可小瞧，也许就有身价上千万的玉器商或技艺精湛的玉雕大师。湾头，藏着龙卧着虎呢！

湾头老街尽管不大，却丰富而悠远。眼前一泓清亮的河水，那就是避风塘，又名古闸塘。避风塘的功能，一是为北上南下的商船提供避风之所；二是为过往船只提供补给。康熙、乾隆南巡多次途经这里。遥想当年，船来船往，帆樯如云，“茱萸湾口进轻舫，平山堂上聊徘徊。”乾隆皇帝曾在这里发出感慨。繁华已成过去，看不见一只船舶，只见一座小桥将塘一分为二，四周房屋枕河而建，鳞次栉比，参差错落，倒映在水中。每家每户，在水的滋润下，清凉着，静谧着，悠闲着。同行的凯歌见了，也发出了感慨：哎呀，这里风景好，找到写文章的感觉了。信步前行，一小桥名曰“湾头闸”，拴马的石桩还在河岸边，据传曾是太平天国将领赖文光拴马处。居民在它四周种植了蔬菜，有了生机，不再显得古老。倒是古茱萸湾、保障生灵两道券门，漫长的岁月在它们身上留下了沧桑，经年的雨水将墙砖浸润成青白相间，时光的牙齿将墙面啃噬得凹凸不平，但它们依然气宇轩扬，光彩照人。一个地方古老不古老，青石板的路面就是它最好的见证。扬州本地不产青石，其铺地石料都源自安徽。据考，使用青石作材料，始于明代。当时，运河上来往的商船大部分在湾头经营贸易。去时运走桐油、木材、盐等特产，回来时以压舱石的形式运回青石块。徽石构筑的街道，是当年特为推行独轮车而设置的车道。一代代人的行走，石块呈光润斑驳状，散发出一缕缕历史的沉重气息。

青石板的老街两边市坊，多为青砖小瓦房，沿街排列几无间隙。宋人田锡过湾头时见的“寺钟遥听在西楼”的西楼、明人钱允治过湾头时见的“高楼开窗玉腕横”的高楼、明代张宣过湾头时见的“一声江笛听江楼”中的江楼，以及清人王士祺过湾头时见的“茱萸湾上夕阳楼”中的夕阳楼，在历史的风云聚散中，遗迹都已不存。在行走中，看见台阶上趴着一对棕黑色的狮子狗，对于我们的到来，视而不见。它们见惯了陌生人的到来，不尾随不狂吠，与我们保持着距离美，我们可以气定神闲，优哉游哉，边欣赏边发思古之悠情了。不知不觉中来到壁虎坝，一堆泥土像小山似的覆盖在岸上，以前这里可是一块田畴，那只偷吃了船家的盐，被船家捉住，砍去了头尾，只留下躯身，屹立在田坎上的石壁虎哪去啦？壁虎坝还真打起了一道坝，将古邗沟和廖家沟一分为二。湾头镇正在启动河道改造工程，清淤疏浚，依据不同的水资源禀赋、水生态特点、水文化底蕴和水景观特色，着力打造“河畅、水清、岸绿、景美”的特色小镇。

黄昏了，我们离开壁虎坝，没见到那只石壁虎，我心有不甘，究竟去了哪里了呢？路过一户人家，屋里走出一位善意的老者，看见我们，主动问道：你们是不是去看壁虎啦？那只壁虎由于河道整治，被埋在土中呢！我们停下了脚步，和他兴致勃勃的攀谈起来。老人告诉我们：这里将要拆迁，打造成像东关街一样的商业古街，他爷爷的爷爷就住在这里了，一代一代，繁衍生息。小家终究要服从国家，只要拆迁补偿到位，他还是乐意搬走的。从老人的脸上，我不只看到了特色小镇的新画卷，更看到了嵌入人心的新希望。白云悠悠，岁月无声。湾头，不愧是一座“镇古、俗纯、水秀、人文、玉盛”的千年古镇，就像一位睡美人，她汇聚了运河绵软细腻的秀气和灵气，即将被唤醒，散发出她迷人的芳华。